灯笼高挂,李府的下人们正拿着长长的竹竿在粘蝉。
他们在忙碌中,声音尽可能的小,打着手语比划交流,生怕惊扰了屋中的李善长。
如今他已位极人臣,权势滔天,李府的下人们,哪怕是洗恭桶的,在外面的地位也随着主人上升,走出去不自觉的趾高气扬,受人追捧,不过因着李夫人对他们的严格管束,在府里时还是规矩得很,没有谁愿意失去肥差被赶出去。
“夫人。”李善长唤了一声。
陈氏放下的酒和几个小炒菜,温声道:“怎么了?”
“这个给你,不要让人发现了。”李善长攥着手,递过去一样东西,示意陈氏来接。
“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,都是这么大的人了,尽搞些年轻小伙子的玩意儿。”
他先前这样装模作样的送过不少礼物,陈氏以为这次也一样,故而半是害羞半是惊喜地伸出手来。
“这是……”陈氏皱眉看着手里的小纸包。
“这是为夫好不容易瞒着皇上和他们找到的东西。”李善长道,“遇水即溶,遇到特殊的香气就会被激起药效,夫人,以后你每天在杯中给我放上一小勺,冲泡茶水送来。”
他又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包:“这里面的花瓣劳烦你替我做个荷包装起来。”
“老爷。”陈氏不愧跟随他多年,骤然听闻这样的大事丝毫不慌,心中柔情一收,当即把两样东西装进袖里放好,冷静道,“是谁要害你?”
“没有谁要害我。”李善长道,“人人都要害我。”
“是不是刘基?”
陈氏想起多年前的深夜,那时李善长就曾说过最令他忌惮的人是刘伯温。
“不是他,是……”李善长顿了一下,“是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,夫人呐,你懂不懂盛极必衰,因果循环的道理?”
陈氏略想了片刻:“是淮西和浙东的事,还有皇上的事。”
她虽没有完全接近到李善长所感叹的“官不好当”之说法,也算是直指问题的核心,把当下李善长最大的麻烦点了出来。
李善长不求得到她全部的理解,只道:“过几日杨宪就要启程去番禺查朱亮祖了,据我得到的消息,等他回来,皇上会升他进中书省。”
“皇上这样做,难道是要打压你和淮西勋贵。”陈氏不知道番禺发生了什么,只知道朱亮祖是因军功的封赏的永嘉侯。
“不仅仅是皇上,还有浙东,还有淮西人自己,大的小的事加在一起